第294章袅袅地落了下来
作者:某R | 时间:2022-01-23 08:20 | 字数:2073 字

……有人,这样护着他。

所有的变化只是一瞬间,贺兰天安反抱住伊人,脚步迅疾地移动,将伊人推到了另一边,将自己的背留给了陆川。

他压低她的头,不忍她看见即将喷溅出的鲜血。

可是,意料中的噗嗤声并未出现,滴血的剑尖堪堪停在了贺兰天安的后脑处。

发带崩断,青丝飞扬,尾稍有几缕已经被剑气缕断,袅袅地落了下来。

世界突然安静了。

除了轻微的、滴滴答答的流血声。

贺兰天安呆了片刻,然后松开伊人,转过头来。

陆川冷冷地站在他面前。

而他与陆川之间,隔着贺兰新。

贺兰新的手握着剑刃,那淋漓的鲜血,便从他的手掌处流出,顺着倾泻的剑身,聚集在顶端,凝成血珠,落了下来。

“……为什么?”天安望着贺兰新惨白的脸,不可思议地问。

他三番五次地要害他,他却三番五次地维护他。

劝说大将军交出绥远,又不顾失去自己右手的危险,握住那开天辟地的一剑。

何苦?

“不为什么,我和你又没有深仇大恨,干嘛要斗得你死我活的。”贺兰新还是一脸疏疏淡淡的笑,满不在乎,懒洋洋的,只是声音的无力,已经将他的虚弱出卖无疑。

敢去握住陆川的剑,普天之下,也只有他一人而已。

倘若不是陆川收发自如,只怕他此刻已经被挫骨扬灰了。

伊人在看清情形后,再次抛弃贺兰天安,颠颠地跑到小新旁边,那小脸儿比贺兰新更白上一分。

“让我看看,让我看看,好多血,一定很疼吧。”伊人看着直皱眉,隐隐的,觉得自个儿的手掌也疼起来了。连心的痛。

脸上的关切没有丝毫伪装。只是这一次天安看在眼里,心底却已经不再酸涩。

只觉得,应该如此。

伊人就是这样的人,他不需要争什么,只因为她对谁都是真的,

“两年内不用想练剑了,立刻回谷,让你的九师傅上药包扎。”陆川虽然还是一副冰山脸,可一把将贺兰新的手拖过去的急切,还是证明他很关心。

贺兰新自知陆川生气了,吐吐舌头,既不敢喊痛也不敢辩驳,老老实实地站在一边。

伊人则把他的痛一并喊出来了,牵着贺兰新的衣角,一面瞧着伤口一面吸气。

不知情的人,只怕以为受伤的是伊人。

“你们走吧。今生今世,我不会再与你为敌。”贺兰天安沉默了一会,然后洒然道:“我欠你一命。”

这点气势还是有的。

陆川本是不关心俗世的人,闻言倒不觉得什么,贺兰新却喜不自禁。

在他心底,本不愿意与天安为敌。

他的朋友本就少,贺兰天安一来是他的堂哥,二来又是童年时的玩伴,虽然性子奇怪了一些,却不是坏人。

如此这个结局,皆大欢喜。

“如此,我就带小路走了,以后有空,再让她回来看你。”贺兰新赶紧道,因为高兴,惨白的脸上也染上了喜色。

“嗯。”贺兰天安淡淡地应了,不去看他,也不去看伊人。

伊人见贺兰新的脸上渐渐没有方才那么吓人了,稍微安下心来,目光终于游移到陆川身上。

在看到陆川的时候,她仿佛看见了停滞的时光。

时隔十五年,所见到的人和物,都有不同程度的变换更迭,小新他们长大了,贺兰钦他们老了,唯独陆川,依旧是记忆中的模样,看不出年龄,只觉得清泠泠的,年轻俊美。

“陆川,你没怎么变呢。”她不由自主地说出口来,满眼惊奇。

陆川也吃惊地看着她。

他十五年未出谷,而这个看上去十七八岁的少女的语气,又分明是认识他的。

“你不记得我了?我是伊人。”伊人走过去,指着自己的鼻子道:“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,是在绥远。”

那时候,他受凤九所托,为贺兰雪解围。

青衣雪剑,西门吹雪式的出场,让伊人记忆尤深啊。

后来,他与凤九……

“凤九呢?没有和你一起来吗?”伊人朝他身后望了望,好奇地问。

陆川更是惊疑。

他与凤九的关系很隐秘,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隐居十五年,世上知道他们关系的人除了贺兰钦夫妇和易剑,再也没有其它人了。

而这个小丫头,却一言便道破。

他看了看贺兰新,用目光询问:是不是你说出去的?

贺兰新赶紧摇手。

不过,说起来,小路真的很古怪,一直神神叨叨的,而且,她还自称伊人——

难道,真是娘?!

贺兰新的表情变得有点古怪:如果面前这个小丫头是娘,以后到底该叫妹妹还是叫娘亲?

“我真是伊人,虽然样子变了。”伊人抓住这个救命稻草,连忙趁机表明身份,“不信,你可以考我。厄……”

“你是伊人。”陆川却不需要她表明心迹,淡淡道。

伊人睁大眼睛。

难道陆川真的成神了?考都不考,就这样承认了?

“除了伊人,还有谁敢那样直呼我的名字。”陆川大发慈悲地解释道。

伊人一头黑线。

贺兰新也是一头黑线。

这,这也算理由?

“虽然理由烂了点,不过,我是你娘没错,我是你婶也不错。”伊人很快拿起鸡毛当令牌,很郑重地宣布自己长辈的身份。

贺兰天安同样一头黑线。

他们两个不约而同地一哂,不置可否。

“叙完旧就赶紧回,否则,你的手就真废了。”陆川一向冷淡,即便乖徒弟的亲生母亲出现了,对他而言,也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——也许凤九会稍微关心一些吧。

说完,他就这样抽身而去,真可谓走得不带走一丝云彩。

“我们也走吧。”贺兰新对伊人如此说到,对‘她是我娘’这四个字,显然还没有多大认知。

“……等等。”天安在背后叫住他们,慎重地问:“伊人,你怎么知道天朝冕服的穿戴?”

“我做过皇后呗,当然知道。”伊人转过身,兴冲冲地回答,“天安信了,对不对?我真是你婶。”

贺兰天安的嘴角抽了抽。

可是,这也是唯一可能的答案。

又或者……她小时候在宫里当过宫女。

贺兰天安正在思忖,伊人的手臂忽而被人一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