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5章动弹不得
作者:某R | 时间:2021-12-18 08:29 | 字数:2003 字

伊人却被人群挤在一个最不引人注意的小角落,动弹不得。

她又始终学不会去挤人家,只是用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别人的肩膀,想好声好气地说点话,又被别人用目光狠狠地瞪了回去。

伊人赶紧望天,一脸无辜,好像碰他的人不是自己。

裴若尘见状微微一笑,合上窗户,转身看着正躺在他床上的小人儿。

小女孩脸蛋红彤彤的,呼吸有点急促,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,眼皮微动,似在做噩梦。

裴若尘决定摇醒她,在走近端详的时候,他发现,这个叫做小葵的女孩几乎与贺兰雪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,只是眼睛像极了伊人,眼线很长,向上翘着,有种无辜的洁净。

他从河里把伤痕累累的她救起来后,便一直安顿在这家客栈里,其间让店小二代为照管,所以一直没顾得上仔细看她。

如今一瞧,长大后,她亦是一个难见的美人了。

“小葵。”他推了推她的胳膊。

小葵迷迷糊糊地‘嗯’了声,张开眼睛,见到裴若尘,她的眼睛使劲地眨了眨,大大的瞳仁蒙上了迷茫的烟雾。

“你是谁?”好半天,她才轻声问道。

裴若尘正琢磨着怎么回答,又被她紧接着的一句话打击到了。

“小葵是我吗?”

裴若尘心一沉,连忙伸手去探她的额头,果然热得吓人。

难道高烧把记忆也全部烧掉了?

裴若尘的手干燥而微凉,搁在小葵的额头,凉凉的很舒服,而且,他的动作很轻,抽开手后,裴若尘又端来汤药,小心地将她抱在怀里,哄着她把苦苦的药水全部喝完——那声音也温柔好听。

小葵抿着药水,很努力地想了很久,终于记起了这似曾相识的感觉。

“你是小葵的爹爹啊,是不是?”她欣喜地问。

记忆中,爹爹便有这样一双干燥稳定的手,和慈祥温柔的声音。

裴若尘愣了愣,正想出口反驳,可见到小葵殷殷的目光,违心地‘嗯’了声,然后抬起手,将另一勺药递到她的嘴边,“先喝药吧。”

反正近期是不能让小葵露面的,不然再遭遇什么不测,他可不敢保证,自己是不是还能幸运地刚好救起她。

那就,当几日代理爹爹吧。

窗外,依旧喧哗热闹着。

时间慢慢地流转,很快便到了大婚吉时。

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多,士兵也越来越多,他们把街中间的人全部赶到一边,然后在左右结了两道人墙,将所有人都拦在旁边。

伊人本来就矮,前面站着的人又太多,根本看不清前面发生了什么,只是低着头,像一头小斗牛一样,努力地朝空隙里钻。

所有人都往后面涌着,只有她一步一步,坚定地朝前走。

前方礼乐喧天。

就在伊人几乎要接近街道的时候,人群里突然发出一阵欢呼声,隐约有卫士的吆喝以及车轮的碌碌声。

游行的婚车已经来了。

她站定,踮起脚,使劲地朝里面望去,却只见到一顶金黄色的盖子。四角飘着黄色的穗带。

四周的群众开始山呼。

他们匍匐在地,伊人怔忪了片刻,动作稍微迟了一些。

站在她旁边的一个老婆婆很快拉了她一下,很好心地让她也跪了下来。

伊人跌倒,湮没在数以万计的身影里。

在别人压低而她站着的空隙,也许只有几秒,可是这几秒的时候,已经让伊人看清了面前的一切。

如同定格。

豪华的御辇上,他与她并肩而立。

贺兰雪身穿礼服,剪裁得体的长袍让他显得修长而挺拔,他束着金冠,黄色的衣冠将他的脸映得如雕塑般光洁耀眼。

冷艳也穿着镶着黄色金边的红色礼服,翻起的立领笼着一张美轮美奂的脸,同样金冠高耸,如天庭嫡落的妃子。

所谓的金童玉女,一对璧人,也不外乎如此了。

贺兰雪的表情看上去没有多大喜色,冷静淡漠,让人看不出情绪。

然而,紧跟着贺兰雪的御辇,还跟着一辆小小的车架,坐着这次婚宴的贵宾。流逐风、贺兰钦与凤七都在车里。

只是车前帷幔翩跹,看不清他们的具体神情。

——可普天之下,能强迫他们的人,可说少之又少。

这是一场太过于困惑、却又实在挑不出毛病的婚礼。

伊人跪坐在远处,看着大大的车轮故隆隆的走近,又故隆隆地走远。

周围的人都是一脸的欢欣,他们高呼,他们欢笑,他们真心诚意地祝福着这场联姻。

伊人却只是全身乏力,觉得这声音、人群、美景、云天,都似一幕幕不真实的东西。

她终于站起来,中途又跌倒了一次,手撑在地上,不知什么扎进了她的掌心,鲜血淋漓。

她张了张嘴,想叫‘阿雪’的名字,可是周围的声音那么大,他们隔得那么远。谁也没听见她的声音。

伊人突然往前面挤过去,越过数不清的人,在人们惊诧的目光中踉踉跄跄地朝街道中心跑去。

可是她跑了没几步,所有人的视线又被前面吸引过去了。

车轮停了下来。

竟然有一个人先伊人拦到了马车前。

贺兰雪与冷艳从上面望下来,看着那个突兀地出现在面前的男人——不是伊人。

而是……

夏玉。

太久没有露面的夏玉。

突然的变故让冷艳也吃了一惊,一时不知道如何反应,夏玉则从从容容地望着他们,站得挺直而坦然。

比起冷艳最后一次见到他,夏玉成熟了许多。从前属于世家子弟的娇纵与自负,不知什么时候,被四年的岁月磨得温和而沉寂。

不过二十几,眼角竟然有了一些看不太清晰的皱纹,徒增沧桑。

可是,这样的衰老,在他脸上是出奇合适的。让人安心。

“你不能嫁给他。”他仰头,望着冷艳,轻声道:“你曾经许诺过要与我一生一世。”

“我们的婚姻已经解除了。”冷艳用全新而赞赏的目光打量着他,心平气和道:“所有的承诺都不存在了。”

在他背叛她的时候,承诺就不复存在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