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9章炎寒的青葱年少事
作者:某R | 时间:2021-11-14 20:53 | 字数:3586 字

贺兰雪绝对是行动派,他已经起身,严声命令道:“传令下去,找出仙媚派的首领阿奴……”

“相公可是要找我?”随着一阵娇笑,屋外一个无比温柔的声音,轻轻浅浅地问道。

易剑一脸警觉,正打算冲出去,贺兰雪却按住他,匆匆嘱咐了一句:“你们都呆在原地。”然后大步朝外面走去。

外面清辉未散。

月色下,那个惊呼一瞥的脱俗身影,坐在门前的树垭之上,薄薄的衣衫在夜风里晃晃悠悠,好像随时都要羽化成仙一般。

贺兰雪已经顾不得惊艳,更加不想怜香惜玉,他盯着树上的人影,沉声问:“伊人在哪里?”

“我刚好看见了是谁带走了姐姐,可是相公你这样凶凶地问奴家,奴家一受惊吓,自然什么都忘了,哪里还记得。”树上的人轻轻一笑,柔柔弱弱的回答道。

“难道不是你?”贺兰雪凤眸一眯,一脸狐疑。

“相公这样怀疑人家,多让人伤心啊。”阿奴拍了怕胸口,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,然后容色一正,摇头道:“不是我,更不是主上。”

“我凭什么要相信你?”贺兰雪不屈不饶,几乎有点咄咄逼人了。

阿奴泫然欲滴地看着他,娇滴滴道:“相公就算再相逼,奴家也不会把那人是谁告诉相公的。”

“为什么,因为你们是一伙的?”贺兰雪继续激将。

“不是,因为这英雄救美的事情,奴家觉得,还是主上做比较合适。”阿奴笑眯眯道:“所以,在主上将姐姐带走之前,我是不会透露他的名字的。”

贺兰雪听着气急,可是知道炎寒会去救伊人,还是略略放下一点心来。

只是,为什么是炎寒去英雄救美!

“你……”贺兰雪正打算抗议,阿奴已经从树梢上轻轻巧巧地跃了下来。笑盈盈地落在他面前:“相公,你有阿奴一个人还不够吗?要不,就把姐姐让给主上吧。”

“伊人又不是物品,能这样口头相让吗?”阿奴的说辞让贺兰雪很无语,“倘若真的是炎寒救走了伊人,我会很感激他,也会亲自去炎国将伊人接回来。按照规矩,他可以从我这边拿到一份与伊人等价的谢礼,伊人对我而言是无价的,所以,他可以随意开口。”

反正还未掌权,贺兰雪也不怕割让国土什么的,也不至于重蹈裴若尘的覆辙。

“你觉得阿奴比不上姐姐?难道我还不够美?”阿奴盯着贺兰雪,很认真地问。

眼波流转,盈然生辉。

“你很美,可是没有可比性。”贺兰雪看了阿奴一眼,在惊叹之余,还是极坦诚地说:“我从未把伊人跟别人比较过。她也不是别人。”

阿奴愣了愣,月光般的脸莫名地黯了黯,她轻声道:“可对主上来说,姐姐也不是别人。”

“恩?”

“王爷,你认为自己了解陛下吗?”阿奴突然冷不丁地问。

“你是说炎寒?”贺兰雪犹豫了一下,然后实话实说道:“不了解,我所知道的炎寒与大多数人知道的一样。炎国品学兼优的皇子,从小到大从无差错,十五岁以唯一的皇子身份立储,十六岁便与炎子昊一同上朝,以储君身份辅助朝政。炎子昊驾崩后,他顺利登基,而且一贯英明决断、冷静睿智,深得炎国上下民众与官员的爱戴。很完美的人。”顿了顿,贺兰雪又加了一句:“也是一个不让人操心的人,他父亲应该为他深感骄傲吧。”

相比之下,贺兰雪就太让人操心了,他自个儿都觉得心有戚戚。

“先皇……”阿奴苦笑了一下,继而正颜轻声道:“阿奴十二岁就开始为陛下做事了,所以阿奴知道,姐姐对主上而言,比相公更重要。”

“先皇……”阿奴苦笑了一下,继而正颜轻声道:“阿奴十二岁就开始为陛下做事了,所以阿奴知道,姐姐对主上而言,比相公更重要。”

贺兰雪挑了挑眉,静静地看着她,等待后文。

阿奴轻叹一声,继续道:“陛下是炎国的唯一皇子,却并没有得到多少宠爱。先皇炎子昊钟情息夫人,是所有人都知道的,他既然能如此明目张胆地在世人面前向息夫人求爱,难道,你还指望他能对自己的妻儿多关心多体贴吗?”

贺兰雪怔了怔,没有回答。

是啊,所有人都注意到故事中光辉灿烂的主角,又有谁留意到,站在主角背后,被遗忘的人们。

炎寒的母亲,一定是备受冷落的。

那炎寒呢?

炎子昊对炎寒,又是什么态度?

“所以,从小到大,陛下只能处处表现优异,才能让先皇注意他,才能让国民注意他,才能在息夫人的光芒下,让他,让他的母亲,有一席之地。”阿奴的目光迷离起来,仿佛在追忆很久很久以前发生的事情,她看到了什么呢?也许是寒冬里悄然练武的身影,也许是那一支支一直写秃的笔头,也许是他人前的冷静睿智,转身时的落寞与孤单。

贺兰雪略有点唏嘘,他莫名地想起了贺兰淳。

从某些意义上看,贺兰淳与炎寒是相同的,只是炎寒用更强势的方法让自己生存了下来,而不是像贺兰淳那样怨天尤人。

他让自己强悍,强悍得没有弱点,强悍得不像一个普普通通的人。

炎寒是炎国所有人心中的魂。

也因此,他也必须背负着这些人的寄托与魂灵,继续强势下去。

“而伊人,”阿奴望着贺兰雪,淡淡道:“伊人,是第一次让陛下露出脆弱与犹豫的人。只有在伊人面前,陛下才更像一个人。一个普普通通、有爱恨情仇的人。”

“难道在遇到伊人之前,炎寒就没有其它女人吗?”贺兰雪将心比心地问。

炎寒的年纪与贺兰雪差不多大,这样的身世,不可能像小户人家一样‘守身如玉’的。

在伊人之前,就没有别的女人,能让他有哪怕些许动心吗?

“如果相公问的是上榻……”阿奴眼波流转,忽而娇笑道:“如果我说,一直是我在伺候主上,相公可会吃醋?”

贺兰雪有点吃惊,想一想,又觉释然。

仙媚派修习的武功,本来就是采阳补阴之术,最得意的,也是床帏之事。

阿奴是仙媚派的掌门人,炎寒又是她的主上,她主动献身,并不为怪。

“可是陛下,大抵只有我一个女人了。”阿奴自若地说:“我也不能算是女人,我只是炎子昊送给陛下的一件礼物。”

“如此厚重的礼物?”贺兰雪微笑问。

“普天之下莫非王土,率土之滨莫非王臣。我虽然是一派之主,却也是炎国的子民。那时候,我还没有接掌仙媚派,朝廷突然派人来寻我,说,要将我敬献给炎国最尊敬的人。然后先皇见了我,他只吩咐了我一句“不要爱上他,也别让他爱上你。尽可能帮他助他,无论是床上还是床下,取悦他,为他生为他死。”阿奴说着,有点凄凉地笑笑:“所以,我只是一件礼物。”

“你刚才说,十二岁……”贺兰雪忽而想起一个细节,忍不住挑出来问。

“是啊,那时候我十二岁,陛下十五岁。”阿奴笑笑,不以为意道:“我十二岁已经是一个美人了,难道相公不信?”

“信。”贺兰雪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。

阿奴确实是一个罕见的美人,与他从前见过的女子都不太一样。

只是,这样的女子,为什么炎寒没有爱上她呢?

“那时候,陛下才十五岁,我第一次见到陛下,心里想,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英俊的人呢——我这样说另一个男人,相公会不会吃醋啊?”阿奴顿了顿,又盈盈地望着贺兰雪,娇滴滴地说:“相公莫气,陛下是陛下,相公是相公,陛下是阿奴的主人,他不是其它男人。”

他不是别人。

正如贺兰雪所说:伊人不是别人。

只是这惊人相似的话,两人都没有注意到。

“十五岁的陛下比现在瘦一些,也稍微矮一些,但是轮廓已经很清晰,特别是那双眼睛,冷冷静静地看着我。所有看我的男人,眼睛里都是冒出光,至少会有惊叹——相公你初见我的时候,不也呆了呆吗。可是陛下没有,他看我的眼神,就像看一件物体。阿奴当时就想,这个人的心,是不是石头做的呢?”

“是石头做的吗?”贺兰雪饶有兴致地问。

“是的。”阿奴嘟嘟嘴,嗔怪道:“陛下的心真的是石头做的,又冷又硬,他那天没要我,说我太小,可我虽然小,已经能吸引男人了,何况,当时他看我的时候,我还是脱光光的。他就这样把衣服往我身上一扔,淡淡说:‘穿起来吧。’真的,别提有多伤人了。那是我第一次被人拒绝。再后来,大概多了两年,这两年我一刻不停地勾他,有时候,他明明都有了感觉,可就是不碰我。让我自个儿在旁边玩,如此到了我十四岁生日那天,他着人送来一份礼物,然后,附带了一句话说:今晚过来。”

“那一晚……”

“是啊,那一晚我们上榻了。”阿奴笑笑,笑里有种宠溺的温柔:“他什么都不懂,可是却学得很快。即便在床上,他也一刻不停地争夺主动权,一旦把握了技巧,就将主动权拿了回去,完成得一丝不苟,无可挑剔,就像他做其它事情一样。力求完美。也更像一种形式。”

贺兰雪‘嗯’了声,他对炎寒的看法有点改变了。

如果在面对这样一个美人,朝朝暮暮的相对相处中,炎寒还能保持如此冷静与漠然,那么炎寒,一定会是一个很可怕的敌人。

“所以,在遇到伊人之前,陛下一直不是一个人,至少,我认为他不是人,他跟神差不多。

不会将喜怒形于色、也不会大叫大吼,他太冷静了,太优秀了,太完美了,然后,伊人出现了。

你可知道,在伊人客居炎国的时候,我曾无数次在角落里偷看她,老实说,我很想不通,那样一个没容貌没智慧甚至没性格的丫头,为什么会让陛下失去冷静?为什么会让他违逆众人?

为什么会让他动容让他失常——一直到现在,我都没有想明白,也不甘心。可无论我甘心与否,这已经是事实。她的出现对陛下来说意义重大,我很难想象,他如果再失去她,会不会变得比以前更冷更硬。”

阿奴说着,深深地凝视着贺兰雪,慎重道:“可相公是不同的,相公并不是非姐姐不可,对吗?

用我来换伊人,只要伊人跟着陛下一日,阿奴就会死心塌地地伺候相公,全心全意地爱着相公。相公觉得合算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