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2章本来就是钦犯
作者:某R | 时间:2021-11-01 17:29 | 字数:2039 字

凤七本人,也是出了名的豪爽大气,没有丝毫商人的斤斤计较,一诺千金,比男儿还爽利。

然而这样的女子,过双十年华已久,却依然没有婚配。

江湖传言:那是因为她在与流逐风的婚礼上,被流逐风当场甩了,因而恼羞成怒,立誓终身不嫁。

当然,这个传言没有分布太广,也鲜少人知道,贺兰钦雄踞天朝军区多年,也是少数几个消息灵通的人之一。

不过今日看凤七与流逐风的相处,亦知谣言不可信。

一行人尽量不引人注目地回到客栈,在易剑的追问下,贺兰雪尽量将事情轻描淡写地说了一番,其间贺兰钦一直沉默,待贺兰雪说完,果然,易剑的视线很快挪到了贺兰钦的身上。

贺兰雪本来就是钦犯,虽然又被害了一次,却已是虱多不怕痒,可是贺兰钦在此之前,还是天朝赫赫有名的大将军,是最尊贵的二殿下,转眼身败名裂,连名字都在时间除名,那感觉,一定很艰难。

更何况,还有太后的事情……

哪知贺兰钦并没有丝毫自怨自艾,神色舒爽,自嘲地说到:“阿雪,从前是我追捕你,现在我们一齐被追捕了,算起来,这样反倒好一些。”

贺兰雪笑笑,“我却从未想过把二哥当敌人的。”

说完,他的目光再次转到了伊人身上,见伊人身上脏水淋淋,这边的事情也交代得差不多了,贺兰雪于是站了起来,牵着伊人,道:“我先带伊人清洗一下,大家也早点休息吧,京城已非久留之地,我们明早便要离开。”

“王爷……”见贺兰雪转身要走,易剑忍不住唤了声,一脸迟疑地问:“太后的事……”

“太后已逝。”贺兰雪转头,轻声宽慰道:“我不会想不开,放心。”

易剑这才放下心来,可想了一会,又觉得蹊跷了。

为什么王爷脸上的表情可以如此平静?

平静得,好像隐藏了太多风起云涌。

易剑怔怔地看着贺兰雪离开的背影,突然有种预感:从今以后,王爷将会有所不同了,从前的贺兰雪是被动的,只要你不动他,他也懒得应付俗事,而今,那样平静到近乎凛冽的眼神,却是犀利的,是猎豹看见猎物时,蠢蠢欲动的冷静。

念及此,易剑心底莫名地涌出一阵寒意,而视线里的贺兰雪已经与伊人走了出去,去了另一个房间。

留下的众人,流逐风是一刻也呆不住的,伊人离开后不久,他也起身说到处看看,眨眼便没了人影,凤九的注意力则再次被裴若尘送给他的新茶所吸引,兀自坐在桌边摇头晃脑地品茗着,凤七则饶有兴致地凑到贺兰钦旁边,依着椅背问:“大将军,你说炎国荒漠的大良宝驹,如果卖给天朝军队,多少价格合适?”

她果然是一刻不停地想着她的生意。

贺兰钦也没有怠慢,思量了一会,提醒道:“可是贩卖炎国的马匹,罪同通敌,倘若被发现,轻则杖责,重则砍头,从事这项贸易是非常危险的。”

“取敌人之长补自己之短,哪里称得上通敌?”凤七振振有词道:“再说了,总有办法能够不被发现,对不对?”

“当然……负责关卡的守备是我的亲信……”贺兰钦犹豫了一下,抬头看了看凤七,见凤七正笑眯眯地看着他,贺兰钦突然有种明明上当了却心甘情愿受骗的认命感。

“好吧,我帮你疏通疏通。”贺兰钦慨然回答。

凤七的笑容更是灿烂,牙齿也笑得露了出来,白皙整洁,非常耀眼,让贺兰钦眼花。

贺兰雪与伊人来到另一个房间,而一早吩咐的热水,已经准备好了。

“看你全身脏兮兮的,赶紧洗洗吧。”贺兰雪将伊人拉到木桶边,眨眼一本正经地问:“能不能一起洗?”

他身上还残留着方才火场的痕迹,身上亦是脏兮兮的。

衣襟上的泥土,则是太后坟前新培的新土。

贺兰雪身上,满是火与死亡的味道,而伊人身上,则是臭水沟的味道。

“一起洗吧?”见伊人没有回答,贺兰雪涎着脸又问了一遍。

伊人想了想,然后脱掉外面的衣服,爬进大大的木桶里,往旁边靠了靠:意思便是,给贺兰雪腾位置。

贺兰雪微微一笑,有条不紊地褪掉自己的衣服,同伊人一样,只留了一件白色的中衣裤,长腿一跨,轻轻巧巧地落在伊人的对面,蹲下了身,让温热的洗澡水刚刚淹没他的肩膀。

他们就这样蹲坐在木桶的两头,膝盖对着膝盖,眼睛对着眼睛,安安静静的。

“伊人。”贺兰雪望着她,毫无意义地唤着她的名字。

“恩?”

“伊人。”

“恩?”

“伊人……”第三次话落后,伊人还没有来得及回答,对面的贺兰雪已经游了过去,上身一倾,伊人只觉白色的温热迎面而来,她已经被他拥进了怀里。

“伊人……”她被紧紧的抱住了,小脸有点无措地倚在他的肩膀上,然而转瞬,便是平静。

伊人也回搂着他。

双手放在他宽阔的背上,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。

“不要难过了。”她轻声说。

即使贺兰雪表现得那么笑语盈盈,可是一天之内经历这许多事情,他一定会难过吧?

阿雪一直是容易被别人所伤的人。不像她。

他的心是一堵长长的柏林墙,看着铜墙铁壁,其实碰一碰就成碎片。

她的心则是一块大大的钢化玻璃,看着晶莹剔透、脆弱无暇,其实,是一面淡漠的铜墙铁壁。

贺兰雪没有接话,只是静静地搂着她,手臂的力道加深了一分。

“阿雪……”伊人心中柔软,仰着小脸,小巴靠在他的肩上,鼻子里满是他好闻的味道。她突然想说点什么来表达一种关切,架构一架能够让他不要独自承担所有情感的桥梁,可是话到嘴边,才知道自己词语匮乏,最后,只能也叫着他的名字。

然后,伊人明白了贺兰雪方才接二连三呼着她的名字的感觉。

他们都在试探着通往对方心灵的方式。